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1
宋浮钻进柜子里的时候,只穿了条薄薄的吊带短裙。
她人长得漂亮,难得是身材也好,腰细腿长,连胸都很大。大家都说她是性感肉弹,胸大无脑那种类型,当着她的面说她也不生气,照旧娇娇甜甜一笑,倒真应了那句花瓶的名头。
可惜她现在连当花瓶都没时间,一门心思收腹挺胸,尽量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透过柜子门留下的浅浅一道缝,透进来一点姜*色的光,她看到汤沛山坐在床上,若无其事地歪着头,对着气势汹汹的薛盼儿懒洋洋地笑了。
“怎么这么生气?笑一笑,笑起来更漂亮了。”
他说话就是这样花花公子的调调,不过因为他人长得好,五官是混血儿似得深邃迷人,这样说话不显得像个登徒子,倒是有股深情款款的味道。喜欢他的女人都是爱他爱到骨子里,哪怕是来抓奸,也忍不住被他逗笑了。
宋浮听到薛盼儿娇滴滴地笑了一声,却又跺脚说:“姐夫,我听人说了,你带着个女人进来的。”
“谁跟你说的?”汤沛山从烟盒里拿了支烟出来,没有点着,随便叼在嘴里,露出左边面颊上一个小小的酒窝,“这儿也有你的眼线了吗?”
他这个小酒窝长得特别讨巧,因为他嘴唇薄,难免显得薄情寡义,可有了酒窝,就多了几分可爱的滋味。哪个女人能抵挡得了他这样?更不要说薛盼儿这个对他垂涎三尺的小妹妹了。
“姐夫,你别生气嘛。我就是让他们帮我注意一下,看到你来……就跟我说一声,不是眼线。”
“盼儿,我是那种乱带女人来酒店的人吗?”
他这么说,薛盼儿就乖乖地低下头。宋浮没忍住,憋出一声笑来。好在薛盼儿只顾着对着汤沛山抛媚眼,没听到这一声。可汤沛山漫不经心地瞥过来,警告似得看了一眼。
宋浮出了一身冷汗,连忙继续装作摆设,把自己好好安放在柜子里,一面在心里腹诽汤沛山不是人,连自己未婚妻的妹妹都不放过。
她站得脚都麻了,抬起来晃了晃,外面汤沛山正揽着薛盼儿的肩膀带着她往外走。本来一切都相安无事,可是谁能想到,就在这一天,五公里外的地方发生了地震,一路震过来,害得宋浮站不稳,一头栽了出去。
她像个秤砣似得咕噜噜滚出去,滚在了汤沛山脚边,被他拿脚挡了一下总算停住。薛盼儿花容失色,不知道是因为被地震吓得,还是因为看到了她,尖叫着问:“怎么了!地震吗?!姐夫!这是谁!?”
宋浮短裙被划出一道口子,露出她性感撩人的内裤蕾丝边,她点头哈腰站起来,站不太稳,又被晃进了汤沛山怀里。汤沛山抱了她一下,就随手把她甩到了床上,她顺势拉过被子裹在身上,对着薛盼儿谄媚道:“薛小姐,我说我是不小心在柜子里睡着了,被你和汤先生吵醒的,你会相信吗?”
这理由找得天马行空,薛盼儿瞪大了眼,又是尖叫:“你当我傻吗——?!”
另一头,汤沛山嗤一声笑出来,拉住薛盼儿说:“乖,先出去,安全要紧。”
薛盼儿被他不情不愿拖走了,宋浮松了口气,倒在床上,却看到汤沛山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说不清是什么意思,不知道是怪她没站稳滚出来,还是嫌弃她找的理由实在是太蠢。
余震还在晃,可宋浮没力气爬起来逃命了。盖上被子打算好好睡一觉,却被人一把扛了起来。她头朝下挂在汤沛山肩头上,汤沛山的肩胛骨顶着她的胃,她没敢提,小声叫他:“汤先生……”
“不跑在这儿干嘛?等死吗?”
“我这不是害怕,跟薛小姐遇上吗?”
他脚步停了一下,看她一眼:“我把她送走了。”
宋浮哦了一声,搞不懂他什么意思。他已经把她放下来,对她说:“跑楼梯下去吧。”
“那你呢?”
“我走电梯。”他微笑着说,“免得你和我一起出现在监控里,被盼儿看到。”
2
宋浮今年二十多岁,和汤沛山在一起也不过一两年。
汤沛山有钱,挥霍无度也可以逍遥度日那种有钱。宋浮搭上他简直算是一步登天。唯一的缺点就是汤沛山是有未婚妻的,虽然还没结婚就因为意外成了植物人,可他对未婚妻情比金坚,和别的女人只是逢场作戏罢了。
当然,以上都是宋浮瞎猜的。毕竟她和汤沛山第一次在一起的时候喝醉了,根本不知道两个人是怎么滚上了床,等到了第二次、第三次,汤沛山次次一句话不说,直接带着她到酒店,睡完就走,绝不停留。
两人没什么交流的机会,顶多是宋浮向他请示一下谁先洗澡。
这次开房不太顺利,衣服还没脱完她就被薛盼儿吓得钻进了衣柜。她从二十多层,爬了半个小时才走到一层,高跟鞋提在手里,一瘸一拐地去拦出租车。可惜因为地震,出租车也都停运了。她站在路边有点泄气,翻出手机,想了想竟然没人可以打电话求救。
有人把车子停在她身边,车窗落下去,露出汤沛山那张风流英俊的脸。他戴着墨镜,微微推下来一点,自下而上看着她说:“去哪?我送你。”
宋浮没跟他客气,上了车报了个地址。他微微皱了眉:“怎么住在那里?”
“房租便宜……”
他啧了一声,嫌弃她这么市侩。大少爷当然不懂穷人的伤悲,宋浮没跟他仔细算,住那里一个月房租才两千多,剩下的钱她可以拿来买几件稍稍能见人的衣服。宋浮本职工作是在片场跑龙套的,能露半张脸都要截图下来当做纪念。
她人漂亮,就是运气不大好,长相太妖娆,只适合当花瓶。可现在流行清汤寡水的清秀女神,她这个类型不吃香,只好继续跑龙套。
说出来大概没人相信,宋浮跟着汤沛山这些日子,一分钱都没拿他的。
不是她不要,是汤沛山没给!
按理说汤沛山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带着宋浮出去吃饭,给侍者小费毫不手软。宋浮看得眼红,转弯抹角提了一句,他抬了抬眉毛,有点惊讶问她:“你缺钱?”
惊讶个屁,当然缺钱!宋浮心里骂他,面上还是谄媚地笑,顺着他的话说:“不缺……”
“那就行了。”他把掏出来的支票又放回去,“你不缺我就不给你了。”
宋浮简直恨死自己这张破嘴,怎么就不能坦坦荡荡说要呢!可惜机会只有一次,从那以后汤沛山再也没提过钱的事儿。
有时候宋浮也在怀疑,汤沛山是不是装傻,故意整她。不过她又有点唾弃自己,觉得把汤沛山想得太幼稚了点。
下了车,宋浮乖乖站在路边打算目送汤沛山远去,可她手摆了半天,八颗牙微笑也标准地露在外面,汤沛山那辆拉风的兰博基尼却始终没有离去的意思。
“这么盼着我走?”车窗降下来一半,汤沛山在里面似笑非笑,“这么不待见我啊?”
“没有没有,我是怕耽误了您的正事儿。”
她巧言令色,他并不当真,长腿一迈下了车,走到她身边,车钥匙挂在指头尖,笑眯眯说:“我今天没什么正事儿,不请我上去坐坐?”
宋浮不想请,可太了解这位大爷。他嘴里说得若无其事,可你要是敢真拒绝了他,保管被他恨到心底里去。宋浮和他这些日子,刚开头时不知道,他邀请她去参加聚会,口气很随意说:“有个发小儿从国外回来了,说是一起聚聚,有空的话我去接你吧?”
“这个……我今晚有点事儿。”
她是不想伺候这位大爷,看他口气不那么硬,就拒绝了,那头儿静了片刻,他笑一声,淡淡说:“成吧。”
这一次后,汤沛山大概三个月没找她。宋浮以为是他对自己失去了兴趣,有点失望,却也松了口气。
汤沛山这个人好是好,可对她来说实在无福消受。他们俩连平行线都算不上,平行线起码能相伴着一起走,他俩是交汇过一个点后,就擦身而过,渐行渐远。
可惜世事就是那么巧,那次之后,有一回宋浮被导演拉去喝酒时,正好碰到了汤沛山。他大概是被人奉承,前呼后拥好不气派,她则是被灌多了酒,躲出来散气的。俩人擦身而过,他顿了顿,回头看她一眼。同行的有人识得眉眼高低,问他:“汤少,这位和您认识?”
“不认识。”
他说完就走了,留宋浮一个人啼笑皆非。不过她还没回去,就被人恭恭敬敬请到了楼上的贵宾休息室,过了一会儿汤沛山进来,二话不说把她推倒,掐着她的下颌吻过来。那沙发有点窄,她被摁在上面,翻来覆去折腾,等他停下,腰都挺不直。
他慢条斯理系领带,微微侧了头觑她说:“待会儿陪我下去喝杯酒,我发小儿又回来了。”
就这么件小事儿,他居然记到了现在。宋浮陪着他去下面,这次滴酒不沾,因为有人敬酒的时候,他笑眯眯发了话:“她不喝酒。”
汤大少一言九鼎,谁敢灌他的女人?
宋浮又好气又觉得心酸,往后倒也没再忤逆过他,两个人也就相安无事了。
3
宋浮住的是老小区,七层的小楼儿,没有电梯,临马路,一到晚上很多人开着改良的机车在马路上狂飙,吵得人几乎睡不安稳。
楼道里灯坏了,她打着手机走前面,还要顾着替汤沛山照亮。他一定没来过这样的地方,走起来有点迟疑,看到楼道里堆着的破自行车、纸箱子、空塑料瓶,问她说:“这些都是干嘛的?”
“卖钱啊,现在价格没以前高了,就堆在这儿也没人偷。”
他更意外了:“你怎么知道?”
宋浮不说话,半晌回答:“我也卖过啊。”
日子最艰难的时候,她也去捡过垃圾,翻箱倒柜找空塑料瓶,街上干这一行的都有自己的地盘儿,她不小心去了别人的地方,还被打过耳光。
不过这种事儿就不用跟他说了,她还往上走,手腕却被他扯住。她极瘦,腕子握在掌心里很没有存在感,他握得更重,她有点疼,也没说出来,被他拽回怀里,恶狠狠亲了上来。
外人总说他是绅士风度,优雅从容,可对她却总这样穷凶极恶,像是要把她整个吞进肚子里。和他在一起,她身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不是被他亲的,就是被他捏的。
他掰着她的手摁在墙上,手机在掌心里,发出雪白的光,他的面孔笼在光里,好看到几乎奇异,可她没心情仔细看,因为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许久,他终于放开她,她眼里含了生理性的泪水,大口喘息着,他站在那里望着她,像是第一次看清她的样子。
“宋浮……”他说,“搬家吧。”
她呛咳着,好不容易才说出话来:“搬去哪?”
“随便哪里都好,别住在这儿。”
“可我没钱……”
她终于把这句话说出来,没钱并不是可耻的事,可在他面前,却有抬不起头的错觉。他抿住唇,良久,慢慢说:“你收拾一下,明天我找人帮你搬家。”
他说完就走,明明说要去她家的是他,这么匆匆离去的也是他。
宋浮早就习惯了他这种说风就是雨的脾气,早上起来随便收拾出一个包袱。九点半,他打电话给她,要带她出去吃早茶。她下了楼,看到他倚在车上,向着她伸出手:“钥匙。”
“什么?”
“钥匙,给搬家的人。”他不耐烦,她哦了一声:“可是没多少东西啊。”
“你们女人东西不是很多吗?”
她又不说话,不想说的时候她就闭嘴,他也不逼迫她,等着她从楼下拿下那小小的包袱,他有点惊讶,看着她,感叹说:“除了在床上,别的时候我真不觉得你像个女人。”
女人是什么样?她猜在他心里应当是娇气贵重的,受不得一点风雨,哭哭啼啼,又很好哄骗——就像薛盼儿。
她不说话,低眉顺眼坐上车,他没带着她去茶楼,油门一踩,去了他市中心那套公寓。
这里宋浮来过一次,那次他喝多了酒,被她扶着送上车,随手就把她也给拽了上来。她没办法,陪着他回来,好不容易把他扔上床想走,他却拉住她,将她抱在了怀里。
他们俩贴得很近,他身上的酒气,还有淡淡的雪松木味道都近在咫尺,似乎是第一次,他抱着她,没有情欲,只是这样平淡。她差点落了泪,小心翼翼把头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脏一声一声平缓有力地跳动。
“别走。”他低声说着,胸膛里共振出低沉的音调,“别走……”
“我不走。”
她无声地回答他,不敢发出声音,怕将他从这一场好梦里震醒。他不准她抬起头,只准她露出雪白秀气的脖颈,他曾说过,她的背影最好看。
他没说,因为她的背影很像一个人。
等他睡着了,她不舍得从他怀里起来,看着他,用指尖一点点拂过他的眉眼轮廓。他那样好看,睡着时像是对谁许下一辈子的誓言,不用看着他的眼睛,就不会知道他有多么无情。宋浮笑起来,难过又伤心,可这些都是她自己找的。
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不走,”她说,“汤先生,你知不知道,你很坏呀?”
可她还是走了,趁着他睡醒前离开,因为知道他一向洁癖,自己的地盘不准别人踏足一步。她是外人,哪怕两人有过最亲密无间的时刻,可那些只是肉体上的,和心灵一点关系都没有。
而这一次,是他亲自带着她上来,摁了电梯,又把她的手拽来,录入指纹。她有点紧张,故意问他:“录我的指纹干什么?”
他受不了她装傻的样子,牙疼一样嘶了一声:“你诚心逗我是不是?”
她就装傻充愣又低眉顺眼地低下头,他无奈了,敲她一下说:“往后你就住这里。”
“你呢?”
他忍无可忍:“你还想赶我走?”
“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
“没有就是,往后,咱们住一起。”
4
宋浮猜不透他,因为他从不肯被人看穿。
搬进来了就算是同居。他有事儿走了,留宋浮一个人在家。
上次来的时候,宋浮不敢仔细看,只在卧室里走了一圈就匆匆离开了,这次才发现,这里一点烟火气都没有,像是杂志上的样板间,漂亮归漂亮,不大像是人住的地方。
宋浮勤快,去外面买了花插上,窗明几净的房子里,总算有了一点人情味儿。等汤沛山回来,就看到她系着围裙,正在厨房里煲汤。
她的腰很细,所谓的不盈一握,站在那里微微垂着头,背影好看至极,又温柔又妩媚。汤沛山倚在门上,一眨不眨望着她,看她掀起盖子,盛了一点点汤出来品尝味道。白色的雾气慢慢向上蒸腾,她的眼睛是黑而温润的,像是鹿,却比鹿要动人得多。
“做的什么?”
他忽然开口,她吓一跳,转过头来看着他,犹豫一下回答说:“鱼汤……不知道你爱喝不爱喝……”
汤沛山其实不爱吃鱼,嫌腥,可他没说什么,就去里面换衣服。等他出来,宋浮已经将三菜一汤摆上桌,她新买的餐具,漂漂亮亮摆着,极其赏心悦目。他还没说话,她已经挽着袖子替他盛了汤,放在他面前,有点期待看着他。
“尝尝看,我只放了一点盐,看你刚刚回来淋了雨,就多放了点黑胡椒,防感冒的。”
她连这个都注意到了,实在是个很细心的人。他呷了一口,果然觉得腥,却没拂了她的好意,只是说:“是不是有点太淡了?”
“会吗?这个汤我做过好几次,应该不会吧……”
“你自己尝尝就知道了。”
他又喝了一口,看她也要去喝,凑过去,隔着桌子吻住她。这一口鱼汤,被他渡到了她的口中。他的舌扫过上颚,又同她的舌交缠了,这才恋恋不舍撤了出来。她被吻得面色泛红,眼睛里雾气萦绕,手上本来握着的勺子掉在地上,她俯身捡起来,*不守舍地坐着。
“是不是有点儿淡?”
她呆呆地点了点头,他就笑了:“不过现在觉得,又有点儿甜了。”
他说话总这样,给人一点暧昧的想法,总觉得是被他深爱着的。
宋浮告诉自己别放心上,晚上睡觉时,他先去洗澡,她抱着衣服走进去,磨蹭了好久才出来,他还没睡,靠在那里玩手机。屏幕上的光映在他的脸上,像是在眼底点了睛。她走过去,犹豫着不知道该从哪边上床,他忽然说:“替我拿杯水。”
她端着水过来,他接过来,眼睛从下而上看她,笑了出来:“你怕我吃了你?怎么穿成了这样。”
平常两个人晚上在一起,宋浮穿得都很性感撩人,这次她却穿了上下分体式的睡衣,大妈款,小碎花,松紧带的裤子系得紧紧的。
闻言,她讪讪一笑:“我睡姿不好。”
“什么样的姿势都看过了,这会儿倒害羞了?”
他随口开*腔,她脸皮还是不够厚,支支吾吾想不出话转移话题。他抱住她,一把丢上床,两个人滚得严严实实的,他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密不透风,倒像是天生一对。
她有点紧张,可他只是亲了亲她的脸颊:“睡吧。”
宋浮嗯了一声,迟疑地叫他:“汤先生……”
“怎么?”
“没什么。”她到底没说出来,随便找了个理由,“谢谢你。”
“谢我什么?”
“替我省下了房租。”
“谁说是免费了?”他说完,看她瞪大的眼,忍不住笑了,“房租拿你来抵就行了。”
她紧紧闭着眼,装作睡着了,耳边听着窸窸窣窣的声音,是他伸出手关了灯,之后又收回来,把她抱在了怀里。
她想叹气,忍住了,在他怀中专心致志装睡。她刚刚想问他的,明明是为什么要对她这样好。他们两个,本来该不谈情,纯粹肉体上的关系,到了了断那一天,也不会有多痛苦。
可他对她这样好,好到只有一天,就让她的心动摇得这样的厉害了。
5
和汤沛山同居以后,宋浮才发现,他居然这么龟毛。
阿姨把衣服从干洗店拿回来以后,宋浮自告奋勇挂起来,却被他挑剔说:“颜色没有按照深浅排好。”
“你都是按颜色分的?”
他嗯一声,指挥她说:“帮着阿姨,把床单也换了。”
他们俩睡了这么几天,算是同床共枕,偏偏他再没动过她一根手指头。宋浮觉得有点奇怪,干嘛没事换床单,去了屋子里,看到阿姨正打算动手,连忙说:“我帮你吧。”
“好的呀。”阿姨长得慈眉善目,是汤沛山用惯了的,听说他小时候就跟着他,算是看他长大,对他就像对待自己的晚辈,“沛山总瞎胡闹,你也不要一味顺着他,该说也要说一说,别把身体都搞坏了呀。”
宋浮哦了一声,脑子还没转过去弯来,低着头把被单撤下来时忽然涨红了脸。她抱着单子走出去,阿姨接过来,亲亲热热和汤沛山说:“我先走啦,晚上也不要熬夜太晚,早点睡。炖的补品在锅子里,记得喝。”
老人家絮絮叨叨说一堆,汤沛山懒洋洋应了,转头看宋浮站在那里,脸红透了,连小巧的耳朵尖儿都透着粉色的光。
“怎么了?”
“你……”她有点纠结,半晌小声说,“干嘛把牛奶洒在被单上,阿姨都误会了。”
他挑了挑眉,不当一回事儿:“男未婚、女未嫁,误会就误会。”
他这样说了,倒显得她小家子气,没见过多少世面。宋浮不明白他怎么想的,明明过去生怕被人知道,两个人有任何关系。
曾经有一次,她差点被选中当女二号,可是后来还是被投资商塞进去的人给顶替了。
她不大高兴,喝多了酒,被他抱在怀里,嘲笑说:“这有什么,看你气成这样。他不过是投资了一百多万,剩下的钱,可都是我掏的。”
总投资大概有四千多万,他随手就能拿出这么多钱来。她喝了酒,酒壮怂人胆,难得和他大声:“那你怎么不帮我说一句,要我当女二号!”
他那时也像这时一样,眉头一边挑高,似笑非笑看着她说:“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语塞,哪怕是喝醉了也想起来,两个人除了肉体关系,本就没有别的任何联系。他不替她说话,实在是合情合理的。这样想明白了,她反而更难过,趁着他低头亲吻她的时候,恶狠狠咬了他一口。
他嘶了一声,舌尖破了个小口子,倒是笑了:“够野的。宋浮,你这是冲着我发脾气?”
她支支吾吾说不清,翻个身滚到角落里睡着了。第二天他倒是什么也没提,带着她吃了早餐,就让她自己走了。她坐着车去剧组,打算混不上女二,起码也在导演面前混个眼熟。
没想到到了剧组,她却被制片拉住,平常眼高于顶的制片,对着她慈眉善目地笑:“怎么不早说,你和杜总居然这样熟?”
杜总是谁她不知道,可她真成了女二。后来她含含糊糊和汤沛山提过一次,他随口说:“我在外面有些投资,是老杜替我出面的。”
弄了半天,她还是承了他的情。为了报答他,那晚她很卖力,被他怎么折腾都咬牙挺下来,最后累得受不了,还没盖好被子,就睡着了。迷迷糊糊间,感觉他抱起她,将她裹在被子里,捏了捏她的鼻子说:“还和我生气吗?真是没良心。”
仔细想想她是有点没良心,记住的都是他的坏,接受他的好时却小心翼翼,生怕这好里带着点让人无法招架的坏。
吃完早饭两个人出去,说是逛街,其实是她跟在他屁股后面唯唯诺诺。
店里的导购看到他就眼睛亮起来,叫来经理伺候他。他不说话,手指头从商品上一排划过去,随口说:“这一排,都包起来。”
宋浮眼看着经理激动得都要晕过去了,还要故作淡定问:“您是刷卡还是记账?”
“刷卡吧。”汤沛山把卡夹在指尖递给她说,“去替我输密码,买来送你的,你总要出点力。”
这次,不光是经理要激动得晕过去了,宋浮也觉得晕,不过她是害怕的,看着他,颤颤巍巍问:“送……我的?”
他看着她战战兢兢的样子,觉得有趣,过来揽住她,亲昵地点了点她的鼻尖:“傻话,除了你,我还会送谁?”
宋浮被他这样抱着,视线扫过去,周围人果然都是一脸艳羡,她沐浴在这样的目光里,看着汤沛山半跪在她面前,握住她的脚踝,将一只高跟鞋轻柔地穿在了她的脚上。那高跟鞋设计得漂亮,雪白的缎面,嵌着水晶的花。
她像是穿了玻璃鞋的灰姑娘,整个人都光彩照人起来。他牵着她的手,就这样深情款款地逛了一下午街,吃饭时两人去了市中心的回转餐厅,这里的饭菜汤沛山以前提过一次,说是味道一般,吃的主要是气氛,用来带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玩儿浪漫最合适。
宋浮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是不是真把她当做“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来对待。她忐忑地吃到一半,实在忍不住,找理由去了卫生间,将鞋脱了,果然看到两个脚后跟都磨破了皮。
她疼得呲牙咧嘴,抽了纸巾把血擦干净,一瘸一拐走出去,却又在拐角处停住了脚步。
拐角处放了两个大花瓶,里面鲜花插得一人多高,她站在后面,刚刚好挡得一干二净。餐厅请了一支乐队弹奏音乐,小提琴手正划出一串清脆俏皮的音符,这样高雅的餐厅,大家都是慢条斯理又非常优雅的,可宋浮看到汤沛山那边,薛盼儿站在那里,抬手给了他一耳光。
他脸被打得背过去,仍带着笑,不知道说了什么,薛盼儿就哭着跑走了。宋浮站的地方是出去的必经之路,她连忙对着墙壁低下头,装作自己是个摆设。薛盼儿一阵风似得跑过她,她松口气,想要再回卫生间待一会儿,手机却响了起来。
打电话的正是汤沛山,宋浮冲进厕所,一边接电话一边摁下抽水马桶,制造自己刚刚上完厕所的假象。那边汤沛山的声音很平静,问她说:“你是掉进厕所了吗?”
“我拉肚子,马上出来。”
宋浮拖拖拉拉地出来时,汤沛山正站在门口等她。他脸上那个巴掌印已经肿了起来,他也不管,把冷敷袋丢在一边。宋浮装作惊讶:“你怎么被人打了?”
他嗤之以鼻:“别装了,我刚刚看到你了。”
宋浮剩下的话就被噎在了喉咙里,乖巧地拿起冷敷袋替他敷脸。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许久,淡淡道:“知道盼儿为什么打我吗?”
“不知道……”
“因为她爱我。”
他说着这样大言不惭的话,竟然丝毫没有起伏。宋浮暗暗咂舌,装作一点都不惊讶,他则接着说:“可我却爱着你。”
宋浮手一抖,冷敷袋整个摁在了他脸上,他把她的手拉开,半笑不笑说:“她发现了我爱着你的事,来替她的姐姐讨一个公道。”
“她姐姐是谁?”
“就是我的未婚妻,因为意外成为植物人的薛柔。”提到这个女人,他眼底终于有了一些不同的光彩,这是宋浮从来不曾见过更不会得到的真挚情感,“薛盼儿想嫁给我,我的父母想要我娶妻生子。我不喜欢薛盼儿,我选中的结婚对象,是你。”
宋浮克制住自己,努力轻手轻脚地替他冷敷完毕,微笑说:“汤先生,您在说笑对不对?”
可他眼底殊无笑意,就这样看着她。一切的幻想、不切实际、少女辗转反侧的希冀,都在这一刻拨开了迷雾。
原来是这样,他对她这些天的好,都是在作秀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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