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料记载:“傅恒身高五尺,体态肥胖,稍微走快点就气喘如牛,不过好在性格厚道,是八旗子弟里面少有的老实人”,如果放到现代,那傅恒一定是个不折不扣的正宗备胎肥宅,全身上下的零件和清宫戏里的那些帅哥造型是搭不上半毛钱的相似度。好在傅恒家世显贵,乾隆老婆富察氏又是其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傅恒在这些身份的加持之下,很快就成为了大清朝少有的青年才俊。
傅恒、乾隆、弘昼三人
清朝皇后挑选严格,首先看户口本,得是旗人女子,才能选为秀女;其次是看家室,只有家族显赫,才能成为妃嫔和皇后的候选人,所以在满清的后宫里面,压根就没有鸡窝出凤凰的说法。
正因为出身名门,姐夫又是当朝皇帝,傅恒17岁初入官场,起步就是蓝翎侍卫,相当于省会城市市长级别,半年不到,就被提升为头等侍卫,短短6年的时间内,傅恒连升九级,25岁就已经是户部尚书,整个国家的钱袋子都被其一手掌握了。
当然傅恒的火箭升迁,也有其老婆瓜尔佳氏的一大部分功劳。傅恒老婆人美气质佳,被称为满洲第一美人。话说乾隆元年四月,新婚不久的傅恒夫妇,跑到紫禁城去看望自己的皇后姐姐,结果正好遇见了乾隆。
作为史上著名的”风流皇帝“,乾隆见到这位小巧玲珑、青春气息弥漫全身又充满少妇韵味的瓜尔佳氏,顿时邪念顿起,暗自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和瓜尔佳氏睡上两觉。不久,乾隆就让身边太监,以富察氏皇后的名义,邀请了傅恒老婆进宫礼佛。结果瓜尔佳氏兴冲冲来到了皇家佑福寺,和尚没看到一个,却见到了他的姐夫乾隆。
封建时代,讲究的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我们看清宫电视,那些奴才大臣们哪怕是皇帝要砍他脑袋,也要跪下“谢主隆恩”,何况皇帝只想睡自己。为了自己和夫家傅恒全家小命,瓜尔佳氏也只能听天由命,让乾隆为所欲为。很快,乾隆就被这个欲拒还迎的少妇迷住了,便思量着想与她长期往来。
乾隆回宫后,给傅恒安排了出差任务,让他做钦差大臣,巡视河北、河南、安徽、江西,自己则和弟妹在皇宫研究佛理和开光原理,不久,瓜尔佳氏就怀孕生下了福康安。有失必有得,既然傅恒在家庭方面受了委屈,作为傅恒的姐夫,乾隆决定在事业上给予小舅子充分的补偿。所以傅恒虽然寸功未立,但短短六年之内,就可以由一名普通的侍卫,一路升为从一品大员,可谓是前无古人。
乾隆十一年,大小金川土司因为家庭纠纷之事打成了一团,虽然清政府也介入过调解,但收效甚微,土司们之间的战斗是时打时停,愈演愈烈,杀红了眼的大金川军队,一直打到了通往内地的西大门鲁密和章谷,并将当地驻守的清军也赶了出去。四川当局被迫做出反应,派了几千军队连同小金川的土司们前去讨伐,结果又被打得全军覆没。
闻知清军败绩后,乾隆恼羞成怒,叫嚷着:“务令逆酋授首,铲绝根株,永靖边境”!意思要将这些土司们杀个干净。
以实力来讲,叛乱的土司完全是一群乌合之众,整个金川地区方圆不过百里,实力最强的莎罗奔,也不过三千部众,打仗之余还要种地打猎杀人放火来养家糊口。即便如此,乾隆还是给予了这群土司足够的尊重,将实在不会打仗的庆复等人调回了京城,换来了原云贵总督的张广泗担任金川讨伐军总司令,连同四川巡抚纪山一起进剿莎罗奔。
此时清军数量三万人之多(比金川地区的总人口还多),其中还有张广泗带来的两千名相擅长山地战的贵州兵,加上火枪火炮,可谓是兵强马壮,但交战之后,不仅没有势如破竹,反而是频频损兵折将,虽然张广泗极力隐瞒,但负责押送粮饷的兵部尚书班第看得是一清二楚——“将弁怯懦,兵心涣散,土番因此观望”。
这让乾隆很没面子,帝国首相讷亲眼见主子如此烦恼,决心要为主人分忧,主动请缨前往金川前线督战,这次同他一起前往的还有雍正朝名将岳钟琪和傅尔丹。在讷亲大人的亲自指导之下,清军很快一败涂地。张广泗和讷亲相互甩锅,丑态百出,搞得刚刚死了老婆的乾隆不厌其烦,渐渐起了杀机。
乾隆十三年农历,讷亲和张广泗两人被双双罢官,押往京城受审。两位的职位(经略大学士和川陕总督)由乾隆小舅子傅恒一人接任,也就是从这一刻起,大清臣子中第一任,已经从讷亲变成了傅恒,此时他还不到三十岁。
为了让小舅子马到功成,乾隆帝决定增兵、添炮、拨饷,金川清军一度达到了六万多人,是金川所有人口的三倍以上,并特赐花翎二十根和蓝翎五十根作为前线将士立功的奖赏,还拨下白银十万两作为傅恒的小金库,用来奖励将士效死。
出征之前,乾隆举行了盛大的送行仪式,亲自到满族跳大神的堂子里举行了告祭典礼,亲自写了两首狗屁不通的诗用来壮行。最后,乾隆命皇子和众臣,一直送到京师外五十里开外。
乾隆朝作协主席爱新觉罗·昭梿在《啸亭杂录》中记载了此次盛况:“设大将旗鼓,军容颇肃,命将之典,实近代之所罕觏者。”
十二月二十一日,经略大学士傅恒经过近两个月的艰苦赶路,终于抵达了金川前线。见小舅子赶路如此辛苦,乾隆是心痛不已,特意下旨要求傅恒的随从们“留心视大学士体中若何,如行走从容,则可不必劝阻,倘稍有勉强,伊等即当竭力劝阻”,并写信给傅恒,要求他“爱惜精神,务自爱养”。
经过一年多的消耗,乾隆朝财政已不堪重负,财政收入三成以上都填入了金川这个无底洞,军费开支高达千万两。所以对于傅恒的此次出征,乾隆给的目标再也不是打赢战争、杀光土司,而是叮嘱小舅子“以省币费,以惜人力”,万一打不动就撤军,别丢人现眼就行。
地主家如果没有余粮,那穷人就一定快饿死了。张广泗和讷亲虽然每战必败,但毕竟人头不能当饭吃,金川土司们的胜利,都是呆在石头碉楼放枪取得的,根本抢不到一点战利品。等傅恒的大部队和攻城火炮抵达之时,金川土著已经处于绝粮断炊的境地半年了,当地粮价上天,一两银子只能买十五碗青稞。
弹尽粮绝、人员枯竭的金川土司在精疲力尽之际,眼见傅恒又带了一堆如狼似虎、凶神恶煞的清军过来,一个个不由得心生绝望。即使傅恒的生力军依旧进展缓慢,大金川土司莎罗还是承受不了压力,派出了使者跑来试探投降的条件。
傅恒回答很是干脆:“亲缚赴辕,贷以不死。”
皇帝早就为陷入金川泥潭是悔恨交加(“看来去年此番办理竟是错误,朕今实悔之,只因办理至此,势难中止,不得不趁此兵力,以侥幸万一成功,然亦所谓饰非文过之举耳”),为了不亏光裤衩,以下定决心,乾隆十四年四月初必须回师。却不想天降台阶,于是力劝小舅子:“于国家已为有益,于颜面已为有光”,差不多就行了。为了防止小舅子犯倔,乾隆特意要求傅恒二月初启程,赶回来参加其姐农历三月十一日的祭奠仪式,结果正月二十日,弹尽粮绝的大金川土司选择了投降。
消息传到京城,乾隆再三确认,惊喜交加,抑制不住自身的喜悦夸赞傅恒:“傅恒随朕办事数年,平日知其明敏练达,初不意竟能至此。即朕亲自筹划,亦恐尚有未周,朕心深为喜悦。经略大学士为有福大臣。”
乾隆最后一句说的一点没错,傅恒的确是个福将。别人坐牢杀头,唯独他能青云直上,不仅轻而易举的成为紫光阁第一功臣,而且凭借战功,理直气壮地坐在了乾隆朝第二把椅子之上,固若金汤。
在傅恒之前,最得宠的是讷亲。可惜这位钮钴禄氏出身的公子,仕途过于顺利,结果养成了自命不凡、傲世轻物的性格,见谁都是下人,办事又过于追求完美,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他没得罪过的,脾气上来,连皇帝都要哄着他。结果在金川受挫,一下就打回了原形,最终成为了金川之战的背锅侠。
想比之下,傅恒却老实得多,因为傅恒上是唯命是从,以皇帝的想法为自己想法,以皇帝心中所想为自己所想,特别注意维护皇帝权威,凡是只要能承旨行事,就不会擅断专权。只要乾隆有所不满,则诚惶诚恐,甚至到了“神气数日不宁”的地步!
因为如此用心,所以傅恒在乾隆手下为官期间,大到军事决定、政令施行,小到皇帝南巡路线,日程安排,都和乾隆是不谋而合。
比如乾隆十九年,准噶尔内乱,乾隆打算用兵,结果被所有大臣反对。理由很是简单,西北路途遥远,前线一无大军、二没粮草储备,只有傅恒挺身而出,并主动承担起调兵拨饷,保证军需的后勤重担,让乾隆很是欣慰。乾隆二十年,准噶尔之乱平定,乾隆回想起出兵时的憋屈,满朝文武只有傅恒和自己一心,感慨万千,特地再次授傅恒为一等忠勇公。
不仅如此,傅恒对有损乾隆威严的大臣是恨之入骨,不管其身份如何,只要遇见,就会挺身而出。和亲王弘昼,飞扬跋扈、傲慢任性,在讷亲当权期间,就敢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殴打讷亲,乾隆目睹了整个事情的经过,被惊得目瞪口呆,不敢发声阻止。文武百官见状,从此无人敢惹弘昼,发起疯来时,满朝文武皆用袖掩面躲之不及。
但弘昼每次顶撞乾隆之时,傅恒都要冒着挨打的危险跳出来训斥:“此非人臣所言语?”傅恒的这些表现,让乾隆是感动非常,经常拍着傅恒的肩膀表扬:“你办事,我放心。”
乾隆27年,清缅之战爆发,清军按照常例,又是三战三败,虽然乾隆自己还斗志昂扬,但下面之人早已怨声载道。最终,乾隆又不得不派出了自己的福将傅恒。
乾隆三十四年三月,傅恒抵达云南,不顾当地人劝说,执意选择盛夏入缅。7月在老官屯一带被缅军所阻,双方胶着三月之久,清军染瘴病者甚众,傅恒也病倒卧床。来到十一月时,清缅双方士兵厌战情绪严重,初九日,缅兵要求停战,傅恒出言拒绝,但连副将军阿桂在内的所有将领都表示不愿再战,傅恒骑虎难下,经过一夜思索,感觉军心难违,最终同意和缅甸议和。
十一月十六日,缅军14名将领与清军12名将领,在双方都未取得皇帝同意的情况吓,擅自签订了和平协议。傅恒没有逃避责任,主动上疏以贸然征缅无功为由,请求处分。面对爱将的自责,乾隆罕见的没有甩锅,而是主动承担了责任:“朕当首任其过,其次方及傅恒,岂宜独以为己责?”
三十五年三月,傅恒率疲兵返京,向乾隆复命之时,乾隆见小舅子已经病得脱了相(形神顿异),便知道事态严重,于是嘱咐傅恒“安居调理,以臻勿药”。但此时傅恒已经是病入膏肓,药石難医。
到五月期间,傅恒病情加重,已经到了终日卧床的地步,虽然乾隆依旧每日探望,送药送食物给予调养,但依旧毫无作用。
7月13,傅恒去世,享年不到五十。乾隆闻讯是“身为震悼”,不辞辛苦亲临奠祭,又命令按照宗室国公规格举行葬礼仪式,赐号为“文忠”。
作为清朝中期八旗子弟,他们当中大多数并无半点尺寸之功,又无半分治国安邦之才,仅凭祖上的阴功,就能过上高官厚禄、骄奢淫逸的生活。傅恒是个异类,按照家庭出身,他只要在京城躺平等死就能富贵一生,但他却主动承担责任,为皇帝分忧国家出力,虽然大小金川及缅甸之战结果不尽人意,但敢于任事、不辞劳苦的精神在那一群养鸟斗虫的八旗子弟中,已是难能可贵。
傅恒的一生,完全从属于乾隆,而皇帝也在他为相期间,正式实现了皇权至上的理想。可以说乾隆朝的大臣,自傅恒开始,完全成了奴仆式的御用大臣,这也是乾隆重用他的原因所在。